姜瑤連忙伸手捂住了眼睛。“你變態啊。”

暴露狂！神經病！

顧祈深慢悠悠走到了衣櫃前，辦公室裏放了兩三套他的衣服，以備不時之需。

“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。”

他穿完褲子，見姜瑤仍舊捂著眼睛，便想逗逗她。

姜瑤聽到了腳步聲，越來越近，她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了。

“來摸摸看。”他抓著她的手，不知道要往哪碰。

“你有病吧。”姜瑤急得爆了粗口，手腳並用，又踢又踹。

她躲，他抓。他的力氣極大，在他這裏，她討不到一點好。只能任由他指揮著，往不知道什麽地方摸去。

姜瑤漲紅了臉，又窘又氣。她沒辦法只能睜開眼，入手處卻一片絲滑，像是材質上佳的布料？

姜瑤見他衣冠完整，頓時甩了他的手。

甩不開。

“你到底想幹嘛？”

“應該是我問你才對。”顧祈深松開她，笑著坐回了椅子上。

姜瑤因這一句話陷入了沈思，其實她的身上還有另一個炸/彈。只不過如果炸/彈綁在顧祈深身上的話，引爆時她會少點痛感。

“你說你想殺死我？”顧祈深盯著她的方向，似乎在看她，又似乎又沒有。“實話告訴你，其實我也想殺死我自己。”

奇奇怪怪。姜瑤沒聽懂。

“這樣吧。你幫我殺了那個人，我的命便是你的了……不過，你是殺不死他的吧。”他漆黑的瞳孔有些無神，深陷在自己的世界中，無法自拔。

“那個人，是誰？”姜瑤有些好奇。

“血族的王……我的……父親。”顧祈深的語氣裏沒有絲毫尊敬，取而代之的是如沙塵暴席卷而來般的漠然。

“你是獵人吧。月圓之夜出生的？”姜瑤沒說話，但他看見她的表情便已完全了然於心。

“獵人一族應當還有祖傳的異能，你姓姜……沒記錯的話，應該是偵探方面的技能。”

姜瑤的背上驟然一寒，她沒想到，血族對獵人竟然已經如此的了解了。而獵人所知的卻僅僅寥寥，如果對峙的話，將完全處於下風。

“幹嘛這個表情？”他滿臉看笑話的神情，姜瑤看得咬牙切齒。“我是胡說的。難不成猜中了？”

顧祈深兩腿交疊搭著桌面，整個背部靠在椅子上，輕笑著閉上了眼睛，十分悠閑自在。

“你放心，那些繁瑣的信息，沒有人願意去記它。只不過昨天喝了你的血，我的身體出現了異況。”

“並且……”他似乎睡著了般，睡顏恬靜，止了話尾。

“並且什麽？”姜瑤還是沒忍住，問出了聲。

過了幾秒，才聽得他悠悠道：“你應該沒有什麽強勢的技能，否則早就用在我身上了。”

“不過，你沒有，你的族人自然是有的。只要你殺了那個人，我的命便由你處置，我說到做到。”

……

七八點，正是夜市熱鬧的時候。

貨車上擺滿了一車廂的西瓜，攤主挑了一個，切了個對半，紅艷艷的果肉，黑漆漆的瓜籽，誘人的很。

滿街飄著引人發胖的香味。

姜瑤猛灌了一大罐啤酒，將塑料瓶身重重磕在桌上，旁邊的吆喝交流聲將她的聲音壓得實實的。

她提高了音量。“你說，他的話可信嗎？”

葉維揚抽了幾張紙巾給她，示意她擦擦嘴邊的酒漬。

看著她擦完了，他才開口道：“或真或假，說不清。”

姜瑤顯得有些失望，從套著白色塑料袋的餐盤中拿起了一串烤金針菇，幾口吃完後又拿起了一串。

“慢點吃。”他笑得有些無奈，卻沒有勸阻她。

“血族的王，是什麽？爸爸的筆記裏好像沒有寫。 ”

“血族的王……”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暗光，再擡頭時仍舊是往常那般溫柔的模樣。

“這個我倒是略有所聞。如同人間，血族維持秩序的方式之一，便是擁立一個領導者，血族稱之為“王”。”

“十八年前的那場大戰，血族與獵人雙方皆損失慘重，並且血族的王受了極其嚴重的傷，因而這十幾年來休養生息，兩族之間倒是止了兵戈，表面上一派寧靜。”

“可是顧祈深為什麽想讓我殺他的父親呢？難不成他想弒父奪位？”姜瑤捏著木簽，顯得有些費解。

因想的太過用力，一下將手中的簽子折成了兩段。葉維揚撿過她手中的簽子，扔到了腳邊的垃圾桶裏。

“王有過三任妻子……”

“三任？難不成血族還遵循著古代的一夫多妻制？”姜瑤握緊了手中的啤酒，是正常的溫度，尋思著讓老板換幾瓶冰的來。

她剛一起身，就被葉維揚摁著坐了下來，收了她面前的幾瓶啤酒放到自己手邊。

“不要再喝了。”

“我才只喝了一罐，而且啤酒根本就不會醉的好嗎？”

葉維揚沒有理會姜瑤的抗議，繼續了剛才的話題，姜瑤也跟著安靜了下來。

“前兩任妻子都是病逝的，但也有風聲說是被她們的丈夫親手殺死的。”

姜瑤覺得有些匪夷所思，這些事她在新聞上倒是有看到過，只是她不能理解這些人的心腸得有多黑。

“娶第三任妻子時，他的地位已經僅次於那時候的王了。”

“後來這個妻子不會也被他殺了吧？”姜瑤只不過開玩笑似得問了一句，卻得到了對面的人肯定的回答。

“嗯。而且被他們的兒子看見了。”

“顧祈深？！不會吧。”姜瑤的聲音小了下去。“難怪他這麽變態，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。”

“不過，這樣看來，他也挺可憐的。”

“我也只是聽說而已，當不得真。”葉維揚“啪”一聲打開了蓋子，啤酒滿溢而出，流了他滿身。

“啊，不好意思。”姜瑤連忙抽了紙巾，糊在他的褲子上吸水。

剛剛他還沒來時，姜瑤等的無聊，就把這幾罐啤酒挨個晃了個遍。一下子給忘記了，便沒有提醒他。

“沒關系。”他的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，直直看著她。“雖然你不相信他，但你也動了對付他父親的念頭吧。”

他的目光如炬，姜瑤的小心思立馬現了原型。

她不看他，也不說話，只默默啃著雞翅。一小口一小口，看起來也沒什麽胃口。

“跟你說這些，只是想讓你知道血族的王冷漠多疑，連自己的妻子孩子都能痛下毒手，更何況是你呢？”

姜瑤嘆了口氣，語氣哀怨。“你知道的好多啊，不像我……”

“知道的多也沒什麽用。我們一起從長計議就好了。”他的身影在這人滿為患，喧鬧異常的夜市中，顯得格外耀眼。

所以剛剛在這麽多人中，她一眼就能看見他。

篷子上的小風扇“嘎吱嘎吱”轉動著，身旁是酒瓶相碰聲和燒烤的香味。昏黃的燈光將兩人的臉龐映成了模糊又溫情的模樣。

“你想做的事，我陪你去做。”

他好像會發光。姜瑤這樣想道。垂下頭時，嘴角不可抑制地往上揚了揚。

有人陪伴的感覺真好。一起商量事情，一起面對困難。

“我相信你。”

從第一次見到你時，就選擇無條件地相信你。

兩人又吃了一會，姜瑤愁眉苦臉地說自己撐得不行。

“那散會步消食吧。”

姜瑤點了點頭，兩人沿著江邊走了一路。

姜瑤不算高，葉維揚卻高的很。她走在她身邊，有點像女兒和爸爸。

這個想法有點好玩，她扯了扯他的衣角，指了地上的影子給他看。

“你看，像不像父女？”

葉微揚認真地看了一會，突然笑了。“不像。”

“哪裏不像了？”

“這影子看著這麽年輕，一點都不像婦女。”

他這樣說，也沒有錯。姜瑤沒有再堅持，註意力立馬被旁的東西給吸引過去了。

“小電驢誒，好久沒騎了。”似乎觸動了記憶的齒輪，她開始喋喋不休起來。

“我跟你講，我大學的時候膽子大的很。第一次騎小電驢就帶人，結果連人帶車差點飛出去。旁邊的同學閃得老快了，目瞪口呆的，估計沒見過這樣的事故……”

她講個不停，葉維揚便靜靜聽著。走著走著，路過了一家飾品店，姜瑤便拉了他進去看看。

姜瑤挑了一頂粉色的鴨舌帽，照了照鏡子，覺得還可以。

她轉過身有些興奮地問他：“你覺得這個帽子怎麽樣？”

“挺好的。”

姜瑤聽了還挺高興，看來自己的眼光不錯。只不過……

“粉色會不會太顯嫩了？畢竟我現在也是工作人士了，小朋友尊我一句“阿姨”都不為過。”

“那拿個黑色的？”葉維揚從旁邊的一堆帽子裏挑出了一個黑的遞給她。

姜瑤試了一下，大小倒是合適的。

“你覺得怎麽樣？”她習慣性地問了一句。

“挺好的。”

姜瑤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。她特意挑了個奶奶輩才會戴的帽子，看著鏡子裏平白老了好幾歲的臉，笑著問他：“這個好看嗎？

“嗯。挺好看的。”

果然。

“你挑一個你覺得不好看的給我看看。”

葉維揚的視線在那一堆帽子上逡巡了片刻 ，顯得有些束手無策。

“配你都挺好看的。”

姜瑤“切”了一聲，將帽子一放，大步出了門。葉微揚見她走得那麽快，正心想著她是不是生氣了。

卻見她走出了五六米，突然轉過來對他喊道：“還不快點跟上！”

他連忙走了過去，聽到她喃喃了一句“笨蛋”，臉蛋紅撲撲的，可愛得緊。

葉維揚照舊送了她回家，姜瑤上了樓，跑到窗戶邊，探著頭看他離開。

這時，她的手機震了震，是一個備註名為“顏杳”的人發來的消息。

“藥已制成，宴上便可行動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葉氏情話，有點俗氣有點甜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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